100个邪邪的小故事:人生赢家
我老婆不爱我——以前这样想的时候,我还会给这句话加个“好像”,现在已经骗不了自己了。每天都像在流沙里跋涉,真的要坚持不住了!
小东和小西在泳池里笑闹着,我隔着起居室的玻璃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,刺眼的阳光直直射进我的眼睛。
“黄姨,你给孩子们涂防晒霜了吗?”我突然想了起来。
“今天涂了三遍了,先生。”黄姨说着,顿了顿,还是又追了出去。她捉住小东,小西趁机往她身上泼水。我终于笑了。
快十一点了,阿智还在睡。说实话,结婚前我要是发现她这个毛病,很可能娶她的决心要大打折扣。阿智总说,这还是以前拍戏的时候落下的毛病,总觉得没睡醒。那两年她手里经常同时几个本子,各个片场打着飞的跑,一天24个小时,也只有在飞机上的几个小时能休息一下。
不过,她那时候真是红啊。我望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婚纱照,照片上31岁的她笑得充满了少女感。
结婚十二年了,她真是一点没有变。样貌、身材,完全没有老金、干沟他们的老婆那种已经带不出去的感觉。最近几年,我给人介绍这是我老婆,人家总是笑得暧昧。也罢,毕竟我已经挡不住自己中年发福的趋势了,低头肚子挡住脚尖,还计较什么呢!
两个孩子尖声笑着冲了进来,一身湿漉漉地就往我身上扑。我被扑倒在地上,手趁机就往他们的肋下探,笑闹了好一阵,直到脱力。
孩子们跟阿智是没有这么亲近的。小东和小西是头胎,双生的男孩子,前几天刚过了八岁生日。这两个捣蛋鬼让阿智吃了很大的苦头——高龄产妇,生了好几天,后来剖出来的。这样说一个母亲也许有失偏颇,但我觉得阿智好像并不真心喜爱这两个儿子。她一开始就拒绝哺乳,好说歹说、威逼利诱都没有用。
去年又生了小南和小北,这次是双生的女儿——这事说来,真是奇怪得紧,我们两人的家族都没有双胞胎的历史,老天爷对我黎某人的眷顾真有点让我心有戚戚——她对这一双女儿的态度更让我冒火,简直是连抱一抱都不肯了。
上个礼拜,丽丽请假回了老家,芳芳不会弄安全座椅的带扣,阿智弄了半天也不会,最后还是司机小李帮着扣好的。四个孩子的母亲,不会扣儿童座椅的带扣!小李告诉我的时候,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。
昨天跟老金他们聚,几个家伙还打趣我,说一桌的男人,属我最有福气——老婆漂亮,儿女成双成对。我笑得打颤,一杯杯喝水一样往肚子里灌。等小李扶我进了家门,静悄悄得好像没人。
我扶着墙,大着舌头喊:“老婆,老婆,快来扶我一把,我喝醉了!”
好半天,阿智才款款地走下楼来。
我试着往她身上扑,她果然又躲开了。伸着手,支出胳膊,远远扶着我。见我重心不稳,就赶紧躲开。我再试,果然趴在了地上。我的脸贴着冰凉的地面,余光看见阿智跑去叫黄姨了。
心里顿时就冷得像冰窖一样。这几天我参加了一个心理班,讲肢体语言的。那老师就像认识阿智一样,每一条说的好像都是她。
哎呀!先生!摔疼了吗?黄姨用尽全身力气把我扶了起来,赶紧检查我的脸。我任由她扶着我去了客房。一回头,阿智抱着胳膊远远跟在后面。
我躺在客房的床上,头痛得要炸裂,却一丝睡意也没有。这起码是我今年第一百次睡客房了。说实话,这张小床比我们卧室里那张奇怪的什么人体学的大床要舒服得多。
阿智拒绝跟我同床的理由简直无所不用其极。回来晚了、喝酒了、肚子疼、打呼噜,这都是小儿科;我不洗澡说我臭,我洗了澡嫌我没擦干;更可笑的是,她常常说什么床要休息两天,恢复弹性!床——专门给人睡的床,居然每个月有两天不能睡!而且就我这边要休息,她那边就从来不需要休息!这tm都是什么逻辑!
刚结婚的时候,我还跟她吵。可是阿智这个人,想跟她痛痛快快吵一架都很难。她当演员的时候,就是著名的冰山美人。没想到在生活中也一样。比如我问她,为什么就我这边的床需要休息,她就看我一眼不说话。再问,就把体重秤拿出来给我。我不得其解地站上去一称——170斤,没毛病啊!半天才明白,她是说我太重!
就不说那方面的事了。说实话,这几年我清心寡欲得自己都害怕!每次都弄得像奸尸一样,我tm又不是变态!干沟有次带我们去玩,说让我们这些土包子们开开眼界,小姑娘香喷喷地往我腿上一坐,我顿时感觉要出洋相。还是忍住了,回家以后狠了狠心弄醒阿智,她也不生气,就是让我先去洗澡。我洗完出来,她已经又睡着了!
唉,说来说去,还是追她的时候惯的毛病太多!真是年轻不懂事啊!
这些事,能说给谁听?我越想越生气,酒意突然冲上来,我冲到主卧,一把掀开阿智的被子。我骑在她身上,抓住她的手腕,大吼:“你为什么不爱我!你不爱我为什么要跟我结婚!为什么要跟我生孩子!”
阿智圆睁着双眼瞪着我,有些懵了。当初追她,我最爱她这双大眼睛,眼神像孩子一样清澈。如今这眼睛里却有着异样的神色。
她开口了:“你压到我的玉牌了!”
我一看,她脖子上那个玉牌果然被我压住了。说起这个玉牌我就生气,她说是妈妈临终给她的,可是我怎么都觉得像是哪个男人给她的信物,因为她从来就不摘下来,还不许我碰!
借着酒意,我一把抓住那玉牌,用力一拽,链子就断了。我把它往地上一摔,一地的玉沫子。
——啊!阿智突然尖叫起来,声嘶力竭的,五官都变了形。我还从来没见她如此失态过。她赤着脚跳下床,双手徒劳地想把那些玉沫子恢复原状。她抬起头,充满悲愤地问我:“你为什么要毁掉我的生活?为什么!”
我被她眼睛里的绝望吓到了,酒也醒了一半,赶紧跑过去,“老婆我错了!我真的错了!明天我给你买个新的!买十个!”
她推开我,眼神空洞极了,“这东西再也买不到了!”
说完她站在窗前,伸手打开了窗户。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她的腰。
她挣扎着。“你干什么!我就是透透气!”
我放开她,听她背对着我问:“黎大力,你是觉得我年轻漂亮重要,还是爱你重要呢?”
这tm什么鬼问题!我不假思索地答:“当然爱我重要了!人都会老的,谁能永远年轻漂亮啊!老婆你到底爱不爱我?”
她又问:“到底我年轻漂亮重要,还是爱你重要?”
我再答:“爱我,爱我比什么都重要!”
她还问:“你想好了,到底是年轻漂亮重要,还是爱你重要?”
我吼道:“不爱我,再年轻漂亮有什么用!”
她说:“那就是爱你重要了,黎大力,记住你今晚的话!”
第二天起,阿智好像变了一个人。早上八点钟,我准时坐到餐桌边。一看,正在给我盛早饭的,不是黄姨,而是阿智!盘子端上来,鲜榨橙汁、喷香的蛋包饭,盘子边上还用番茄酱画了个笑脸。阿智也笑得好看极了,一个香吻重重地印在我的脸上。我偷偷拧了拧大腿——不是做梦。
我准备去公司了,阿智竟要跟我一起出门,说要带两个正放暑假的儿子去游乐场。小李把旅行车开出来,我们坐进去,阿智一路紧紧拉着我的手。小东和小西估计跟我一样被吓到了,坐在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出。
母子三人一直到天黑才回来。三个人衣服上全是五颜六色的,笑成一团冲了进来。不一会儿,我脸上也被涂满了油彩。
花了至少两个星期,我才适应了新的阿智。我暗自庆幸,老婆终于懂事了!真是不容易啊!我一得意,酒就没了量。到了家,阿智把我扶到主卧的床上,给我敷上毛巾,把醒酒汤一小勺一小勺喂给我,酸酸甜甜的,好喝极了。
半夜,我醒了过来,看到阿智平躺在那里,呼吸均匀极了。即使平躺着,美丽的胸部还是在睡衣下面拱出一个好看的弧度。我忍不住把手放了上去。阿智醒了,她笑了,一翻身压在我身上,我举起双手表示投降,她却不依不饶地俯下身来。
可是这种天堂般的日子只持续了不到三个月。还是老金问我,这家伙心直口快,他说:“最近嫂子好像没怎么保养啊,以前看着跟小姑娘似的!”我回到家,仔细看阿智。他不说我还没注意,老婆好像一下子老了!她的眼角布满了细密的皱纹,两颊斑斑点点!胸部也有了下垂的感觉,腰身好似一天比一天粗壮!
我小心翼翼地问:“老婆,你最近怎么没去美容院啊?”
阿智惊惶地看了我一眼,答:“每天下午都去啊!”说着咧嘴一笑,自嘲地说:“你老婆都43了,还能一直年轻漂亮?”
我眼睁睁看着她那一笑,双下巴肥肥地露了出来。
一个大单要我亲自去谈,我出差走了两个月。回来的时候,已经快要过年了。老婆带着两个儿子到机场接我。一开始我没认出她来——不过两个月,老婆就发了福,整个人像气吹的一样,那种灵动的少女感荡然无存了!我目瞪口呆地迎接着她的拥抱——有力极了,完全属于一个粗壮的中年女人!
晚上洗过澡,老婆非要关灯,我不让,说:不就是胖了吗?老公不会嫌弃你的!她挣了半天,妥协了。
可是衣服一脱,我就后悔了,她那肥满的肚皮肉把两次剖腹产的刀疤都撑得放大了几倍,看上去像个超级大的十字架被烙在她的小腹。面对这个沉重的十字架,我顿时感觉索然无味了。
借口累了,我转过身睡了。半夜翻身,听到她压抑的哭声。要是以前我肯定要抱着她哄半天,可是如今,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没了这份心境。
过了两天,干沟再叫我去开洋荤的时候,我没推脱。香喷喷的小姑娘,纤细的腰肢、紧致的胸脯,谁能拒绝呢?
有一次我玩过了时间,一晚上没回家。第二天提心吊胆,阿智也没说什么,还是早起给我做饭。也是,她一个黄脸婆,能说什么呢?还不是像干沟说的一样——任我摆布!
后来我就常常夜不归宿了。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,可是我还能这么玩几年呢?等玩不动了,再守着黄脸婆好好过日子吧!
常一起玩的几个小姑娘里面,我最喜欢coco,有几分年轻时候阿智的感觉——这姑娘好像没有中文名字,不过,出来玩的,谁用真名呢!但我最后还是知道了。
那天我一回家,就感觉气氛不对。一看,阿智和coco坐在沙发上,面对面,正大眼瞪小眼——乍一看,倒像一对母女。我摇摇头,赶紧把这个荒诞的想法赶走。阿智把一张纸甩给我,我一看,妊娠报告单,上面的名字是——黄春芳。我心怀侥幸地问:“黄春芳是谁?”coco站起来,咬牙切齿地说:“就是我!”
coco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,阿智一定要我给个说法,那几天我头都大了。问老金,他支支吾吾说:“现在的小姑娘,哪有真心的,还不是盯着你的皮夹!”再问干沟,他说:“黎老弟你怎么想不明白?不让两个人见面不就行了!”
还是干沟点醒了我。我给coco买了房子,让小姑奶奶安安静静先把孩子生下来。跟阿智说,断了。阿智也再没说什么。
可是好死不死,过了几个月,让阿智撞上我跟coco这小妖精在商场买东西。一看见coco那硕大的肚子,阿智的脸顿时灰白了。她扭动着肥腰转身跑了。
我一夜没睡。阿智把自己关在洗手间,一直不出来。我真tm烦透了。她要离婚。早上我头疼得要死,她好歹出来了,可一出来就把我扑倒,抓我的脸。
我发誓我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。她的后腰撞在家具的尖角上,完全是碰了巧。
阿智出院后,我们就离了婚,儿子归我,女儿归她。签协议的时候,我看到她两鬓都有了斑斑白发,心里有点后悔。
coco难产,孩子没保住,后来我们也没有结婚。她从我这里狠狠捞了一笔,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
过了半年,我看电视的时候,无意间看到了一个人好像是阿智,不,好像是年轻时候的阿智。我把声音调大,发现是个娱乐节目,介绍复出的女明星。再一看下面的名字,就是她!
我盯着屏幕里那张充满少女感的脸,镜头扫过她那高耸的胸部、纤细的腰肢——她怎么能又美回来了呢?
小东和小西兴冲冲从学校回来,说他们的妈妈新拍的电影要上映了,问我能不能请他们全班同学去看。我说:“好!”
拖了至少一百个人,我才又一次见到了阿智。她打着呵欠,一副敷衍的神情。跟我讨价还价,让我把黄姨让给她。说小南和小北还是交给黄姨放心。最后我说,让小南和小北回家住吧,她却说,那算了吧。
她厌倦地一转脖子,我突然看见了什么——一个玉牌!跟我摔碎的那个一模一样的玉牌!我忍不住要伸手,她皱着眉头打掉了我的手。
我没忍住,问她:“你怎么又变年轻了?”
点了一根细细的烟,她沉思良久,然后一笑,“不爱,就不会老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露台上去。她问我:“黎大力,你现在觉得是我年轻漂亮重要,还是爱你重要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