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0个邪邪的小故事:社会你烧饼哥

你问我现在到底干哪个行当能发财?切,哥哥我跟你说,不管干哪个行当都tm能发财!关键是你得干到最好!
金字塔知道吧?只有塔尖上的那一小撮人才能发财!其他人全是垫底的!塔尖上的吃肉,垫底的只能喝点汤,不饿死就算你走运了,还想发财?
小子,这话别人说你可能不信,你哥哥我当年可是穷得卖过血的——
不信啊,我当年那真是穷。家里爸妈两个,一对下岗工人。老妈下了岗还想不通,把自己整得疯疯癫癫的,动不动要上吊寻死,老爸只好整天在家看着她。
我怎么上的大学?切,我最穷的时候连条裤衩都没有,洗澡都是等宿舍没人的时候赶紧脱光进去,到大二我还整天穿着高中的校服!
我当然想赚钱啊,做梦都在琢磨怎么赚钱!
不过,一开始我这方向也跟你一样。不对,只盯着学校那点可怜的奖学金!拿奖学金哪有那么容易?狼多肉少啊!我是考了第一名了,可是还有个叫民主评议的东西,什么叫tm的民主评议?
你得给评议的那帮孙子上供啊,不吃饭K歌哪来的民主,谁投你的票?我大一起早贪黑拼着学了一年,每门课都是全班第一。结果呢?就给我评了个优秀奖!三百块!
我上铺那个王亮,成绩也就中等偏上吧。可人家会民主啊,三天两头跟班里那帮干部联络感情。
最后,八千的特等就tm归了他!我怎么不气?可这小子还是挺仗义的,他家里情况跟我也差不多,可做人真比我那时候大气。
他总说,烧饼,你小子还是太天真,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!
我就跟他说:我要是有请那帮孙子腐败的钱,我不会给自己先买两条内裤?
他说,你以为我有啊?你不会想办法吗?
还是王亮带我去卖血的,他神神秘秘说让我也弄一笔启动资金。
我们卖的是血浆,王亮说,这东西卖掉对身体没坏处还有好处,能刺激免疫系统,身体会更好。
我跟他胳膊上插着管子,离心机在那猛转,我就感觉头晕。
最后弄出来的东西是尿黄的,不是红的。王亮说,看到了吧?血还在你自己身体里呢,你晕是太紧张了!王亮还说,这血浆比全血还贵,卖200cc就跟卖500cc全血一个价了!
我们每人拿到三百块,然后还给喝牛奶,吃面包。
我吃完一个面包还饿,小护士又给了我一个。
那面包真好吃啊,后来我到处找,没卖的。第二次去我就轻车熟路了。
王亮说,半个月卖一次,没问题!这样我一个月就有六百块了!一个学期我就攒了两千块!这时候,什么奖学金已经不入我的眼了!
也是机缘巧合,我在血站门口认识了一个大哥!我跟你说,机遇真的很重要!你小子遇到我,也算你走运了!
我这大哥是干什么的呢?他什么都干!只要是能赚钱的,他是来者不拒。
他手里有上百号人,像我这样的穷学生,他两手一攒少说也有几十个!一开始,我就跟着他蹭场子。
什么叫蹭场子?电视里总报道这个医院草菅人命,那个医院黑心乱开刀的,你总看过吧?
镜头里面那些披麻戴孝的家属,一个个哭得肝肠寸断的,你有印象吧?你不会真以为都是家属吧?告诉你,全tm是蹭场子的!嗯,我跟着大哥,一开始干的就是这个!
这活儿简单得很,领了衣服集合。举横幅的、领着喊口号的多给50,其他人一天200,不用抽一滴血,这钱就赚上了!
我一开始就是举横幅的,我个子高啊,有先天优势。我大哥每个礼拜活儿都排得满满的,我每个周末都去两天,你算算我一个月能赚多少钱?
那时候,我早tm穿上CalvinKlein的内裤了!我跟你说,人要是优秀了,他到哪儿都能发光!
慢慢地,我就不跟这些蹭场子的混了。我大哥带着我,开始走高端路线了!
像我这样又黑又壮自带大哥气质的,那是绝对的老天爷赏饭!你看,我这纹身,是不是一眼看上去就特有范儿?你知道这纹的是什么吗?告诉你,这叫般若!——波——惹!代表的是愤怒!
大哥给我挑的这个纹身,真是绝了!我就带着这个纹身开始当“外甥”了。
什么叫“当外甥”?我们管死了的倒霉鬼叫苦主,这苦主要想从医院弄点钱——当然能弄上了,现在的医院哪个不是财大气粗?看个感冒都能给你整个倾家荡产!
——继续说啊,这苦主总要有个老婆,或者有个老公,再不济就是爹娘老子给他出头。
我要扮的,就是出头这人的外甥。为什么是外甥?废话,扮人家的儿子姑娘太容易给查出来,有时候年纪也对不上。
扮侄子?你是猪脑啊?侄子不得一个姓吗?唉,跟你这样不开窍的说话真能累死我!
我这外甥可是要上谈判桌的!我干了三个月蹭场子的活儿,就被大哥火线提拔了!彻底脱离他们那些低级趣味的玩意儿了!什么鬼哭狼嚎,段位太低!我要扮的,可是有实力的社会大哥!让医院那帮孙子知道,我们不是好打发的!
谈判啊,这个技巧太多了,其实跟演戏差不多,这里面学问真大了去了!
给多少钱?切,这个时候,我们早不谈钱了。每次事成之后,我们拿的是分成!分成你懂吧?告诉你,去年十月,我一个月就赚了小二十万!
人家认出我怎么办?切,人家怎么可能认出我?我跟你讲,你看着我。对,看着我啊,怎么不敢看了?你明白了吧?我这表情,谁tm找死敢跟我对视?连我人都没认清,到哪儿认出我去?
再说了,你不会包装吗?正装、休闲、浮夸,各个路线你都能走一遍。再换个发型,戴个眼镜,走街上你亲妈都认不出来!
再说了,就咱们这个地方,就有八十多家医院!还有临近的各个地方,都需要我这样又能镇得住场子,又会谈判的稀缺人才!去年,我还专门打飞的去了趟北京,给人家当外甥去了!这么去一趟,出场费多少,你自己猜吧!
我操,这么晚了谁tm给我打电话?你等会儿啊!
——喂,大哥,是您啊!
……好好好,我马上来!
我挂了电话,把酒瓶里最后一点酒喝干净,对眼前这个被我侃晕的毛头小子说,我大哥找我了,我赶时间,你把帐结了啊!然后扬手拦了一辆车,就奔我大哥去了。
大哥每次落脚的地方都这么隐蔽。我跟宾馆前台对暗号一样交手了一番,她才翻着白眼给我放行。
上了楼,根据约定的节奏,我敲了半天门,里面才伸出一只手,给我拽了进去。
没尾巴吧?大哥在那抽着烟,大家都抽着烟,房间里雾蒙蒙的。
没有,放心吧!我说。
大哥就说了半天,我一听,这活儿好像要砸。这几天我准备毕业论文呢,没跟大哥的进度。谈判的时候,是小海顶的我,可这小子关键时刻掉链子,得了阑尾炎,这会儿正开刀呢!大哥的意思是,明天谈判,让我扮成小海去。
我一听就傻了。小海这家伙,别看名字里有个小字,可扎扎实实是个巨人!首先,他比我高了半个头不止,这个高度我怎么也达不到啊!
大哥就拿了双高帮的运动鞋,让我试。穿上我就往前载,不过真高了不少。大哥继续给我包装,把我往小海那种不男不女的方向打扮,还给衣服里塞了不少卫生纸。再给我戴上他的黑框大眼镜,我一照镜子,还以为是小海在里面跟我傻笑呢!
谈判的时间是早上十点。我们七点就去了,站在候诊大厅里,七八个人大早上的戴着黑超,吓跑了不少来看病的人。后来院领导就提前给我们弄到会议室里去了。这是大哥的第一招——先来个下马威,屡试不爽。
一进去,就看到有个人到得比我们还早。是个老头,他趴在桌子上,厚厚的眼镜放在一边,只能看到一个花白头发的脑袋。
我咳了一声,他好像醒了过来,可是好像没看到我,只看到了院长。他一下子激动起来,说:院长,我昨晚琢磨了一整夜!我再次提议重新进行尸检!这么多年我的手术都是零失败,我不信我会把患者的动脉弄破了!大出血肯定有别的原因……
院长狠狠咳了一声,他说,老陆,患者家属来谈判了!
啊?怎么这么早?老陆这才狼狈地戴上眼镜,看清了一屋子的人。
一开始就有了压倒性的优势。我飞快地进入了角色,开始滔滔不绝,口沫横飞。突然间,我感觉一屋子人都静了下来,直盯着我。
那个畏畏缩缩的陆大夫突然给我递过来一叠卫生纸。我低头一看,胸前衣服一片殷红,原来我太激动,把自己给说流鼻血了。
老陆让我举高一只胳膊,说三十秒就能止血,我照做了。可是过去了好几分钟,血才止住。我说:陆大夫,你这时间差得有点儿多啊!
老陆突然激动起来,说:院长,你看,这就是证据!患者肯定有家族遗传的出血倾向!小伙子你是患者的外甥,是吧?你跟我做个检查,你肯定有血液方面的遗传病!
我心说,放屁!老子流鼻血还不是因为太热了!为了装成小海,大哥给我衣服里塞了至少一提卫生纸!我现在一呼气都是热气!
可是大哥突然就笑了,他说,我同意检查,我方代理人的家族里根本没有血液方面的遗传病。大哥扮演的角色是律师——不过他也真有个法律学位,函授的那种。
我就被弄去检查了。抽了血,开始化验。其他人也散了,说好三天后结果出来了再继续谈判。
出了医院,大哥说,辛苦了啊,烧饼老弟,多亏了你了。三天以后小海应该可以出院了!他拿出一千块给我,我推了,我早就不是那个小家子气的烧饼了。我说,大哥你这是看不起我烧饼了!
大哥就笑笑走了。
我赶紧找了个公厕把衣服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卫生纸都掏了出来,又跑到小摊上,狂灌了两瓶冰镇汽水。过了一会儿,我使劲擤鼻子,也不流鼻血了,我暗暗骂那陆大夫:庸医,老子才没有病,赔死你活该!
过了半个月,论文答辩,我刚要上场,小海给我打了个电话。他欲言又止地说:烧饼,我……有件事要告诉你!
我刚理顺的思路全被他打乱了,我没好气地说:是死人的事不?不是就等会儿再说!
可小海说:这个……估计要算死人的事了!
我说:用一句话告诉我,快点,我赶时间!
小海说:我这有个化验单,上面显示,那个……咱俩里面有一个得了艾滋病!
我的手机一下子摔在了地上。我已经很久不卖血浆了,可是每次看到卖血浆得病的新闻,我都心惊胆战。
正在这时,老师跑出来叫我的名字,我只好把手机关掉跑了进去。
也不知道我在台上说了些什么,浑浑噩噩地答辩完,就看到导师对着我直摇头。我顾不得解释,打了个车就跑到了小海家。
小海这孙子是个土著,家境也不错,不知道是不是干我们这个没良心的行当发的家。
化验单摆在桌子上,上面当然是小海的名字,可是一看检查的日期我就知道了,得病的肯定是我。小海刚做完阑尾炎手术,手术前肯定要查血,怎么会查不出来——干了这几年,我也算半个医生了!
我看着他,他看着我。我再看他,就看出了他眼睛里的内容——恐惧、厌恶、怜悯,或者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兄弟之情。
我突然很感谢他告诉我的方式,就好像在我跳楼的时候给我放了个缓冲垫。在我们这个小团伙,我跟小海并不亲近。他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,也不知道哪儿来的。我一向对他没什么好脸色,没想到这家伙心思这么细,心肠似乎也还不坏!
此刻,小海在说,院方是保密通知他的,电话直接打到他的手机上。他已经又去做了一次复查,结果过两天就能出来。
小海还说,这件事他不会告诉任何人。
从他家出来,我想来想去,还是给他转了十万块过去。我一向不相信人性,与人性相比,我更相信人民币。
我去了疾控中心,一通折腾,然后就是提心吊胆地等。里面有个工作人员是个小伙子,跟我差不多年纪,还是我的校友,对我倒是热情得很,还加了我的微信号。
我看了一下,他的名字叫“哑弹”。我在心里给他竖大拇指,太形象了。
后来就确诊了。那天我正穿着学士服在拍毕业照,微信响了一下,是哑弹。他只发了一个“+”号,表示确诊了阳性。
那么灿烂的阳光下,大家都笑着闹着,我却一下子感觉生活好像没有了任何意义。有人撞倒了我,我就顺势坐了下来。等大家早拍完照散了,我还坐在那里。
哑弹找到了我,我们去吃小火锅,就是那种单人单锅的小火锅。我在心底摇着头,他说得再冠冕堂皇,心里也是怕的。
不过此时,我还挑什么呢?有人肯跟我吃一顿单人单锅的饭,也不容易了!哑弹说了很多,不外乎就是安慰我的话,什么稳定服药提高生存率之类的,我早已在网上看过千万遍。
哑弹送我一个手环,提醒我每天吃药。他还说我的病情很稳定,生存时间应该很长,还让我好好锻炼身体。
我们似乎成了朋友。我这人没交过什么朋友,也不知道在他心里我到底算不算他的朋友,我就一个劲儿请他吃饭。
后来,他还陪我去了那个黑血站,我犹豫了好久没敢进去。哑弹进去转了一阵,出来跟我说,护士很正规,离心机也是按规范操作的,两次采血时间完全超过了理论临界时间,按道理我是不会被传染的。他说,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!
我突然就想起了大哥带我去纹身那天,有个女孩来找纹身的小吕师傅哭闹,说得了病。当时我光顾着控制自己不叫出来了,就没注意那女孩到底说了什么。
我和哑弹跑到那纹身店,店门紧闭。我们敲了半天,旁边小卖部的大妈跑出来问:你们找谁?
哑弹赔笑说:找小吕师傅,我们来纹身的!
大妈生气地说:都死光了还纹什么身?
哑弹说:阿姨你怎么骂人呢?
大妈说:我说我自己儿子死了,谁骂你了?
我问:小吕是您儿子?……他怎么死的?
大妈说:就在你站的这个地方,被人砍死的!
我连忙跳开,哑弹拉着我,一直狂奔出几百米心还砰砰乱跳。
突然哑弹的手机响了起来。他接了电话,整个人就往地上秃噜。我扶住他,问:怎么了?到底怎么了?
他说:我爸,自杀了。
陪他赶到停尸房,我傻了。那个花白脑袋、紧闭着眼睛的人无比熟悉,好像就是那个让我抬高胳膊的老陆,只是没有了厚厚的眼镜。
我突然想到,哑弹的大名就叫陆宏。再看了看名牌,这次轮到我往地上秃噜了。
陪着哑弹办完手续,我对他说有事,就径直去找大哥了,可他的七八个手机都关了机。
找到小海,他却说自己已经“金盆洗手”了。我问他陆大夫的事,他想了半天,说,最后赔了八十几万,不过风声紧,大哥都躲起来了。
那个苦主根本就是被自己家里人弄死的,后来他们几个儿子分赃不均,老大拿刀把两个弟弟都捅伤了,听说已经给抓进去了。
我说:那这事还能翻案吗?
小海笑了,说:翻什么案?人家说是因为家庭纠纷捅的人,谁会傻得说因为分赃不均捅了人呢?
我说:那个陆大夫自杀了!
小海收起笑容,他说:不会吧,医院出的钱,他怎么会自杀呢?
我说:他被吊销执照了,想不开了。
小海就使劲搓脸,他说:操!那老头是个好人!你那个……结果,他跟谁都没说,悄悄给我打的电话。
我问不出什么,只好走了。一回头,看见小海正把我喝过水的纸杯用好多纸巾包着扔进垃圾桶。
办完葬礼,哑弹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岁。我整日整夜陪着他,或者说,“看”着他。
他说:我爸是个好人,他不是杀人犯。一刻不停重复这句话。
我说:我知道,你爸是个好人。
哑弹就激动起来:你不知道!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就走了,我爸一个人把我带大!
可是我tm不争气,从小学习就不好!还是他托人让我进了疾控中心!我爸一心扑在工作上,手术就是他的命!他一辈子最自豪的,就是他的手术从来没有出过事!
他看到那个横幅上写着他是杀人犯、刽子手,他回来哭了整整一夜!我应该守着他,我为什么不守着他?
哑弹说着就拿脑袋撞墙,我慌忙拦住他。
有天外卖来了,我刚跑下去取上,突然大哥出现在我面前。他恶狠狠地问我:你为什么不接电话?我说,我换号了。大哥说,废话少说,跟我走!
我说,大哥你等我一会儿,我先把饭给朋友送上去!
大哥揪住我的领子,逼近我。他说:你的朋友是不是姓陆啊?烧饼,别以为就你聪明!你到底想搞什么鬼,你以为我不知道?
盒饭被打翻在地上,我被大哥和几个眼生的马仔押进了面包车里。
车开到郊外,大哥:烧饼,今天不给你小子长长记性,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!
我说:大哥,这肯定是误会!哑弹、不,陆宏是我的朋友!但是我之前真不知道他爸就是陆大夫!
大哥问:朋友?你怎么认识他的?
我说:是……是网上认识的!
大家都笑了。大哥重重一个巴掌扇过来:再编!
我感觉到嘴里一股甜腥,我默默地咽了口唾液。
大哥说:干了这一行,你这辈子别想脱身!他说着,向着一个马仔努努嘴:给他看看小海是什么下场!
那人就在手机里翻照片。我看到一张鼻青脸肿的脸,依稀还能看出是小海。照片里的他闭着眼睛,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。
我害怕起来,大哥还在说:你到处打听姓陆的那个案子是想干什么?听说你还录了音?赶紧给我交出来!
我茫然地看着大哥,突然想到,肯定是小海这孙子阴了我!
大哥说:给他长长记性吧!
我连忙护住头。几个马仔拳头都向我招呼过来。有一个人打得特别疼,我一看,他戴着有凸起尖刺的指虎。
打了一阵,大哥说:录音藏哪了?说!
我吐出一颗牙齿,口齿不清地说:哪有……什么……录音啊!我……发誓!大哥!你……饶了我吧!
大哥说:看来还是打得不够。这小子皮糙肉厚,不用给他留余地!
话音刚落,戴指虎的那人一拳就打在我鼻子上,一阵剧痛传来,同时两道鲜血飙出。我突然恐惧地想到,这似乎不是教训一顿的打法,这是灭口的打法。
突然,我的手环震了起来,在狭小的面包车里,高频的震动声一下子盖过了沉闷的拳头声。我痛苦地想到,我得在十分钟内服药了,而我的药,还在哑弹家。
大哥一把扯掉我的手环,然后几脚踩碎。他对着我大吼:你到底搞什么名堂?这tm是什么?手机?录音笔?
我看向手腕,他的指甲划破了我的皮肤,血珠涌了出来。
突然我就有了个主意。我拔下一个头枕,把尖端冲了他们,然后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涂在上面。
几个人都停了下来,他们莫名其妙地看着我。
我说:我有艾滋病,你们再打,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!
一阵大笑。
大哥笑得要岔气儿,他说:你还真是个烧饼!撒谎也不挑个能让人相信的!你这壮得跟牛犊一样,你tm有艾滋病?
一堆拳头又向我伸过来。